我早想要写这样一篇文章,写一写我近一年来搜罗的姑娘.
Xuanie和王月姐姐
最初注意起Xuanie, 是因为她的每一篇校内日志都能把我逗乐, 而我并不认识她本尊. 在她的日志留过数次言之後, 我厚脸皮的要求认识她一下.
第一次和xuanie还有王月姐姐吃饭是去年春假. 三月的春光温暖宜人,我小清新地捧着<诗经>,在太阳底下把自己晒暖和了去赴约,心里有一点伪文青的得意. 但两位小姐姐却对我手上的书表示毫不在意– 我也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 Xuanie是经济学博士在读,曾是民乐团二胡首席. 而王月姐姐, 法学院在读, 哲学和经济学双料学士,属于天天抱着英文天书还能长篇大论的类型. 于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顿时就风中凌乱了…
写她们两位的文章,无从写起. 理由之一是因为我实在和她们聊得不够多,只是因为感受到气场相和而格外留心.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两位的文章写得太赞 — 俏皮话灵气十足,正经话又透着有理有据的坚定–望尘莫及,望尘莫及.
对于绝大多数姑娘来说,恋爱,婚姻,小盆友,以及发生这一切的时机,都是生命中异常重要的部分. 当然极少数拥有罕见性格的奇葩outlier,不列入讨论范围. 普世的价值观,能除了激发最原始的动力之外,也会带来最深邃的恐惧. 这可能解释了为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男性发觉手上拥有越来越能够掌控生活力量的同时,女性的无力感也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 我身边从不乏聪明的女孩子, 大家的路径不尽相同, 从小到大过关斩将,巾帼不让须眉. 事情在上大学了之后发生了变化. 许多女孩子敏锐的察觉到,游戏规则变了. 大家都不会否认,男权文化主导着主流的价值观. 男性进取,女性辅佐被广泛接受和认可. 那么, 如果女性具有与男性同等甚至更上一层楼的能力和抱负时, 会发生什么状况呢?
我从没问过,但有八九成的把握, Xuanie和王月姐姐决定走她们现在道路之前,一定也思考过. 思考的过程我无从知晓,我也并不是要评断她们的选择是否妥帖,铺陈了这么一大篇,我想讲的是她们在做选择中,(至少在我的判断里)必不可少的一味原料 — 勇敢.
Xuanie的博客是,装满的是她独家的美食攻略,旅行日记,以及自己创造的和搜罗来的各种趣事. 王月姐姐的校内日志,有时吐槽围观群众,有时吐槽自己, 也从来看不见忧郁的颜色. 她们的生活比大多数姑娘,甚至比大多数人更忙碌更有压力. 除了从事行业的特质之外,又要绕回恐惧感 — 她们需要应对的不定因素和随之而来的不安定, 也不是轻易就能打发的. 谁都会害怕, 而有一些人, 可以害怕着做选择,害怕着坚持,害怕着乐观的前进, 害怕没有成为人生中主宰,也没有成为她们停下手边事情的阻碍.
如果Xuanie和王月姐姐看到这些, 大概会默默地想说其实自己没那么伟大. 事实是,相比于生活中多见的, 把抱怨当做解法, 拥有太多却不自知,或者让恐惧掌控了自己的另一些人, 她们已经是山坡上的标杆了. 她们手上积攒的,是让自己幸福的本事和能量, 这是她们身上闪耀着的特质,也是我最喜欢的部分.
小女巫
第一次见小女巫是2010年四月毕业季,我在安娜堡忙活着校友会, 为学院里第一届毕业生准备毕业野餐会. 因为那时校友会还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源, 每一个来参加餐会的人 都得交上四块美金作为入场费. 我的职责除了满场收钱之外,还需要给每交完钱的小盆友手上用彩带系一个蝴蝶结做标识. 男生是蓝色,女生是黄色,这两色是密大的代表色. 小女巫来到我面前,说她要系蓝色, 我说蓝色是给男生的, 但她坚持说蓝色好看. 我想了想,那就左手系蓝色,右手系黄色,右手为准. 我第二次遇见小女巫的时候, 她提起第一次会面,说当时对我印象很好, 我没敢告诉她, 我对她的印象却是…好固执的姑娘!
于是就提到了我们的第二次见面, 是在上海梅陇镇广场的美领馆. 办理赴美签证永远排着长长的队伍, 保安叔叔一批一批把人放进去. 我在我们组最后一个进电梯,却在电梯深处,看见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我们各自打量了对方几次,我小声的问,是不是…她也叫出了我的名字. “怎么这么巧!”我们异口同声的合唱. 接下来等待签证的时光,我们就开始聊,像旋转的陀螺一样停不下来,正如我们日后的每一次聊天一样.
之後我们又见过几面,聊过喜欢做的事情,看世界的方法,喜欢看的书,听过的音乐,聊自己过去的经历和感受,一聊就是3,4个小时,没有办法中断,在每次结束会面时感到口干舌燥和深深的倦意. 随着聊天的进行, 我和她都能明显的感到, 一定有什么原因, 让我们的想法如此契合. 她说, 我的生命里,曾有过暗淡无光的时刻,我点头,曾经黑暗的深不见底,她点头. 但我们都没有继续.
在安娜堡能找到这样的同伴是件难得的事情. 我们一起去听昆曲,一起去看有关中国的纪录片,一起喝下午茶,一起逛各种古怪的小店, 一起在小镇的街道上散步. 这些事,都是我们喜欢的,不必担心对方觉得闷. 她曾经翘了期末考试去长白山参与保护东北虎, 曾经是复旦大学哈利波特剧社的干将,曾经只身跑去印度实习. 她在旅途中遇见不同的人, 麻袋里装了许多好故事. 有一次她漫不经心的说,在印度的时候被当地人求婚, 我睁大眼睛反问她: 真的吗? 然后她睁大眼睛反问我: 这很奇怪吗? 我以为很多女生都有类似经历. 我: #$%^&)%$@#$%^&*……(这个真没有…)
我忘了是什么机缘, 有天晚上,她来我的公寓做客聊天 , 聊起了沉重的部分. 我先把故事讲给她听, 数次看见她眼眶泛红,几乎落泪. 故事说完, 她看着我摇头, 太像了,太像了,她说. 我也是在轻微的颤栗中听完了她的故事. 当时我们都还没有成长到拥有可以处理棘手问题的能力, 又没有办法和人分享, 只能任由它慢慢地积累成负累.
认识小女巫的过程,让我更加笃信人与人之间气场的存在, 这种力量强大而绵延不断. 我们聆听彼此的过往, 有时候甚至是某些过往唯一的听众. 所以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彼此的心灵导师. 现在我们不常聊天, 但还是一如既往的聊上了就3,4个小时. 她总有新消息, 比如考出打猎证啦, 要去听免费的西班牙语课,还有风水命理课啦, 难般见到比我还无事忙三分的家伙. She wants to be, and actually is, anything but ordinary.
有怪咖收集癖的我,对这件宝贝, 很是满意.
姜猫
我以前的女生好盆友中还真没有这个类型的姑娘. 她经常对我喊: 你就是个不靠谱! 而且是真诚自然而发自肺腑, 连个让我自嘈的机会都不给.
我们相识于教育心理学的课堂. 当年我念心理课的时候,是标准的好学生. 雷打不动的第三排, 按时上课认真听课做笔记,下课赶紧回北校区继续上航空航天的专业课, 除了跟教授和GSI非常熟络之外,基本上谁也不认识…有一天下课自后,后面突然传来了中文聊天的声音令我惊奇 — 心理课上基本上是没人讲中文的, 偶尔见到个亚裔基本上也是ABC/ABK. 我去跟她打招呼, 之後又发现和她在同一个讨论班上, 于是很快就熟络了. 教育心理学是一门挺无聊的心理课, 因为讲的那套东西有点的废话+理想主义. 举个例子, 美国学生拥有各种丰厚的教育资源,各种人性化的教育计划, 各种严格的教师培训, 各种对教学的持续研究, 结果全球数学能力测评的结果表明 美国只稍高于全球平均水平, 被中国和其他欧洲国家甩了一大截. 我把这种揶揄和无奈放在心理, 坐在旁边的姜猫却豪迈的说: ” 有P用啊…” –噗哈哈…
在UM赋闲的几个月,我和她同一时期申请研究生院. 两个人烦恼着同样的事情, 于是常常凑在一起吃饭, 去彼此的公寓聊天. 姜猫的经历也是不走寻常路的类型, 在英国读过三年书 所以她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 每次我们切换到英语模式, 我都觉得自己的美英怎么听怎么像乡下口音. 经过四年的文科训练, 她的写作也是相当惊人. 我每每苦于GRE作文写不完写不来的时候, 她老人家都能洋洋洒洒七八百字不带喘气的写出来, 然后还意犹未尽, 表示还没写爽呢…
姜猫同学身上具有没心没肺般的乐观精神. 除了被Paper弄得很烦时TMD一翻, 其他的大多数时候快乐自在. 但我太了解, 一个女生, 只身跑到美国, 没车没驾照, 没有太多朋友, 也没有男生可以帮个体力活的忙, 生活会有多么辛苦. 姜猫说她第一年和美国人合住, 生活习惯不同上课又累, 每天只靠和麻抹打一会儿电话舒缓心情. 自己去超市等公车要很久, 有一次在雪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牛奶和水果都要一路拎回家. 和她相比我属于福气非常好的情况, 也依然觉得时不时的要处于困苦状态. 而所有这些, 都是我好奇问她,她才说的.
姜猫说我们俩都是话唠, 不过我属于不是特别话唠的话唠, 所以两个人还能有来有往的聊下去. 我坐在她洒满阳光房间的大床上, 往嘴里送她给的大枣, 然后听她讲起她和麻抹去过的欧洲国家,讲起她不同凡响的AB型血老爹, 还有她们家人见人爱的猫, 深感在北美农村还能找到几个可以聊天的人, 真开心.
要是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姜猫就被我形容成了一个大条又豪迈的姑娘(事实上也差不离) , 不过有一件小事我还记得. 某天我们聊的累了, 就歪在沙发上发呆. 她突然烦燥的仰天叹道: 人生总是这么累,到底为什么啊!
从那个时候开始, 我才突然对姜猫十分喜爱起来 — 没有人是神仙, 又是个坚强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