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纽约有很好的缘分,过去这几年,每次来都是美好的回忆,带着意犹未尽离开。
18 年在这里过的生日。那周我司新品发布,专门在纽约的SOHO区设立一个Pop Up Store。我作为设计团队成员,捡漏代替前辈出差,来纽约玩儿了几天。 一个只见了两面的湾区小哥也说想去纽约,听说我过生日又请我看Hamilton。当时完全摸不到头脑–Hamilton的票作为音乐剧爱好者的我自己都买不下手。后来这位小哥和我谦虚礼让的同游三天,回西边就没有再联络了,算是一桩悬案。不过Hamilton,我很喜欢,也许是天上飘下来的礼物。
19年9月,工作不太顺心,想给自己放个假,决定来纽约逛博物馆。当时突然起意要把中央公园绕一圈,结果绕了几个小时就累的不行,只能坚持走完一个小圈儿。那是第一次真正了解中央公园的美 — 树林,湖泊,雕栏,草坪,有的地区艺术气息极浓,有的地方像是野山。苏州的园林讲究移步换景,中央公园是移几百个ft,换一个情境。17年到19年,我频繁前往伦敦巴黎的博物馆美术馆。这些东西越看就越跌进去,逐渐从点到线,再从线到面。那次在纽约大都会,嫌弃美国的馆藏和巴黎和奥赛和伦敦的国立美术不好比。其实后面才知道,印象派不被沙龙待见的时候,大量的流入美国和俄国。
2021年5月,疫情一年半之后,几个挚友决定一起在纽约过五一。三个人从三个地方出发,在纽约碰头。我们三个脾气个性各不相同,倒是蛮好的互补。一个爱操心,提醒我们什么都要早计划;一个有主意,各种有意思的地方搜罗了一堆;我对纽约相对比较熟,负责把主意变成具体成行动方案。那次去了很多我自己不会去的地方,比方说Artehouse, Spyscape; 还有一些一个人很难尽兴的事情,比方说法拉盛周中$7一小时的练歌房。
今年5月初跟着新的团队又来了一次纽约。白天会议行程很满,晚上同事们一起出去吃饭,天天弄到11点多回酒店。我好久没有和一群人这么长时间的从早到晚混在一起,而且意料之外的开心。不仅每一顿饭都好吃,而且公司旁边,沿河的步道长达几公里,我每天都去跑一小段儿。周末挚友从波士顿下来陪我,推荐了Hadestown。大概是西边的事物实在太繁杂,这次离开时尤其依依不舍,于是就促成了五月底又再回来。
正巧前几个月看世界简史的时候,读到埃及,古希腊,两河流域,犹太民族,对这些文化的根源有了粗浅理解,所以这周两次去大都会,一次重点看埃及和古希腊/罗马,一次重看了14-16世纪的欧洲画。顺便也去重看了亚洲馆的中国佛像,壁画,唐偶和水墨。
大都会有全世界最全的埃及馆藏,原来不了解,这次再去看,的确藏品数量惊人。从pre-Kingdom一直到公元前4世纪被波斯人灭亡,几乎都能连续的看下来。古希腊和罗马就远远不如欧洲的馆藏了,但据说每年也在缓步的增加。上周六运气特别好,大都会有个爵士乐团,每半小时演一次,每次换一个场馆。用网上偷新学来的词,这叫“双厨狂喜”,双厨是什么我也搞不懂,但是狂喜是真的,一路追着他们到八点多才离馆。
今天晚上又去了一次大都会,看了一部分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绘画。之前一直对18世纪之前的欧洲绘画不怎么感兴趣,大作看不懂,中世纪作品(宗教)主题又太过单一。这次是抱着再去看看Delacroix这些印象派推崇的18世纪早期的大画家的作品。上二楼,一开始是16世纪左右的,在复习了陈丹青的局部之后,也慢慢能看进去了。读到的世界史,以及看完Hadestown去稍微熟悉一下的古希腊神话帮了很大的忙,看的明白的东西更多,也更有乐趣。一入豪门深似海这句话虽然毫不相干,但描述的这个通感,非常的合适。
闭馆之前再去看一遍我最熟悉的那一群,再熟悉也是常看常新,能记住的还是太少。看比较多沙龙派以及更早的作品之后,我能想象出为什么当时印象派这些人的东西不受待见。因为看上去简单,不够宏大,不够(阶级的)高级感。更细腻的东西出现了,而且确实也更接地气一些。但他们每一个人还是令我感到十分的惊异。在几十年里,在作品里,逐渐形成个人的风格,都是有迹可循的。相互的影响,传承,也清晰可见。这次让我最惊讶的是Degas,他的画,他的雕塑,一个是大都会怎么馆藏的那么多,另一个是怎么会那么好。
MoMa也是,每次去都几乎和没去过一样。留意几个喜欢的艺术家,回家想再做做功课。
这次整个在纽约的过程,和理想中的样子高度重合 — 正好有一本在看的书,最近也正好看的进去。大量的时间用在了解,感受,和学习艺术人文的东西。整个沉浸的状态是非常好的放松和休整。
特别和同事聊了一下纽约的宜居性,大家都非常的满意。我也是真的有点心动。但在这周忙着工作的那三天,又觉得这个城市再好也与我无关,无非是酒店和公司两点一线,于是又有点儿犹豫。目前纽约总是在我向往的状态里存在,是一个不错的情况。可能是在十分无聊的衬托下,有趣的纷繁复杂的才显的特别有吸引力。
期待再来纽约。